(一)“哥!哥!你再不帮我,我就死定了!他们说了,再不还钱,就要卸我一条腿!
”“张伟,你看看你弟弟!他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你这当哥的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的没钱了…小宝下个月的奶粉钱都……”嘈杂的、带着哭腔的嘶吼声仿佛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像一群挥之不去的苍蝇。张伟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他忍不住**了一声。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上面挂着一盏简单的吸顶灯,
而不是医院那惨白冰冷的荧光灯管。医院?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是几年前他和妻子林薇租住的房子?房间不大,但布置得温馨整洁,
窗台上还放着几盆绿萝,长势喜人。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这不是他后来贷款买的那套大房子,更不是他弥留之际住的医院病房。
他记得自己最后是因为长期加班、心力交瘁,加上被父母和弟弟张浩一次次逼着要钱,
最终在连续熬夜工作后突发心梗,倒在了办公室。弥留之际,
他看到的最后画面是妻子林薇哭肿的双眼和年仅三岁的儿子小宝懵懂害怕的表情,
耳边回荡着父母还在抱怨他“没用的”声音和弟弟索要“最后一笔”投资款的催促。他死了。
为了那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为了那套永远换不来的公平,他耗干了自己,
最终只换来一句“没出息”和一个小家庭支离破碎的结局。可是现在……他颤抖着伸出手,
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赫然是五年前!他重生了!
回到了那个悲剧还没有完全无法挽回的起点!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林薇端着温水走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担忧:“老公,你醒了?头还疼吗?昨晚你喝太多了,
以后别这样了,我和小宝都担心。
”看着妻子年轻鲜活、尚未被生活重压和家庭矛盾刻上深深皱纹的脸庞,
张伟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前世,就是他一次次妥协,拿着小家的钱去填弟弟的无底洞,
最终寒了林薇的心,带着小宝黯然离开,而他则在愧疚和压力中潦倒度日。
“薇薇……”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失而复得的哽咽,一把将林薇紧紧搂进怀里,
感受着她真实的体温和气息,
“对不起…对不起…再也不会了……”林薇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还是轻轻拍着他的背:“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没事了,没事了。”就在这时,
张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妈”。
张伟的身体瞬间僵硬。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就是这个电话!就是今天!
弟弟张浩第一次开口要那笔“创业启动资金”五万块,而母亲打来电话,不是商量,
而是直接命令他必须给。前世的他,拗不过母亲的哭诉和“长兄如父”的大帽子,
咬牙拿出了夫妻俩省吃俭用存下准备付买车首付的钱。这五万块,
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从此开启了他被疯狂吸血、直至榨干的人生。
“怎么不接电话?是妈打来的。”林薇轻声提醒道,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婆婆的电话往往意味着麻烦。张伟深吸一口气,
眼神中的脆弱和激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和决绝。他按下了接听键,
并且刻意打开了免提。“喂,妈。”“小伟啊!你怎么才接电话!
”母亲高亢又带着惯常抱怨的声音立刻充斥了整个房间,“你弟弟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要创业了!跟朋友合伙开个什么…对!电竞网吧!现在年轻人可喜欢了,肯定赚钱!
”电话那头隐约还能听到父亲附和的声音和张浩得意的轻笑。“哦?是么?小浩想做事了,
好事。”张伟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敷衍的赞许。林薇惊讶地看着他,
以往接到这种电话,张伟总是显得很为难,或者很快就被说动。母亲显然没听出儿子的异样,
继续兴奋地说:“是吧!我就说我儿子有出息!就是这创业啊,启动需要点资金,
他朋友出大头,咱们家小浩出五万就行!小伟,你这当哥的得支持一下!
这五万块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你工资那么高……”看,来了。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说辞,
理所当然的态度。林薇的脸色微微发白,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那五万块,
是他们攒了很久的。张伟没有像前世那样犹豫或者直接答应,
而是用一种为难又关切的语气说道:“妈,支持小浩我当然义不容辞。
但是……”他话锋一转:“开网吧手续挺复杂的吧?消防、文化、工商执照,都办下来了吗?
选址看了吗?人流怎么样?竞争激不激烈?合伙人的背景调查清楚了吗?别被人骗了。
小浩社会经验不足,咱们得帮他把把关。”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张伟会问这些具体问题。
母亲支吾了一下:“呃…这些…他们年轻人肯定都搞好了吧?你就出钱就行了,
问那么多干嘛?”“妈,话不能这么说。”张伟语气严肃起来,“正是因为是亲弟弟,
我才得更谨慎。这五万块不是小数目,投进去得听个响吧?万一亏了,
不是打击小浩积极性吗?这样,妈,你让小浩把他那个项目的计划书,
还有合伙人的协议草案发我看看,我找朋友帮他参谋参谋。要是真的靠谱,这钱我肯定支持!
”“计…计划书?那是什么东西?”母亲的声音有点懵,“小浩,
你哥要什么计划书……”电话那头传来张浩不耐烦的声音:“哥!你怎么这么麻烦!
就是投钱等着分红就行了!稳赚不赔的!”张伟心里冷笑,前世就是这句“稳赚不赔”,
那五万块投进去,不到一个月,张浩就说网吧被查了,设备被扣,钱全赔光了。
后来他才知道,根本没什么网吧,那钱是被张浩拿去充游戏和请狐朋狗友挥霍了。“小浩,
不是哥麻烦。创业不是过家家,哥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张伟的语气冷了几分,
“没有计划书,说明你们自己都没想清楚,这钱我不能投。我不能看着你吃亏。”“张伟!
”母亲的声音立刻尖利起来,“你怎么跟你弟弟说话的!他是你亲弟弟!
让你帮点忙怎么这么难?五万块要什么计划书?你是不是不想给?你怎么这么自私!
白养你这么大了!一点都不知道帮衬家里!”又是这一套。道德绑架,亲情勒索。若是前世,
张伟听到这些话,即使心里不舒服,也会因为“孝道”和“兄长责任”而妥协。但现在,
他只觉得可笑又可悲。“妈,”他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失望,“我就是想帮小浩,
才要问清楚。盲目投钱才是害他。你说我自私?好,那我问您,我买房的时候,家里说没钱,
首付我和薇薇借遍了朋友同事。小浩去年买车,家里二话不说拿了八万,
其中三万还是我过年刚给你们的。这叫什么?”电话那头彻底哑火了,
只有母亲粗重的喘息声,似乎被他的“顶嘴”惊呆了。“反正…反正这钱你必须出!
不然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母亲使出了终极撒手锏——威胁。
张伟甚至能想象到她拍着桌子哭天抢地的样子。若是以前,他怕极了这个。但现在,
他只觉得疲惫。“妈,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没意思了。”张伟叹了口气,
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伤心,“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也表个态。钱,我有,
但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给。小浩要是正经过日子,遇到难处,我当哥的不会看着。
但这种所谓的‘创业’,我看不到任何诚意和规划,我一分钱都不会出。您要是觉得我不孝,
那我也没办法。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先挂了。”说完,不等对面反应,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一片寂静。林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丈夫。
她刚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何节省家用才能补上那五万块的窟窿。
“老公…你…你刚才……”她喃喃道,眼圈却微微红了。不是委屈,
而是某种压抑了太久终于看到一丝希望的激动。天知道,
她每次看到丈夫为难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有多心疼又多无奈。张伟伸出手,
紧紧握住妻子的手,眼神坚定而清澈:“薇薇,对不起,以前是我糊涂。以后不会了。
我们的家,才是最重要的。谁也别想再从我这里,拿走属于我们和小宝的一分一毫。
”(二)电话那头的震惊与愤怒,张伟可以想象,但他毫不在意。挂断电话后,他抱着妻子,
轻声而坚定地告诉她,他醒了,彻底醒了,看清了谁才是真正需要他守护的人。
林薇伏在他怀里,眼泪无声地流淌,那是积压了太久委屈后的释放,也是看到希望后的欣喜。
然而,风暴显然不会因为一次拒绝而停止。果然,不到半小时,父亲的电话就打来了。
语气是惯常的“权威”式沉重:“小伟,你怎么能那么跟你妈说话?她血压都气高了!
不就是五万块钱吗?你当哥的帮衬弟弟不是天经地义?赶紧把钱打过来,再给你妈道个歉,
这事就算了!”若是前世,父亲这种“和稀泥”偏帮到底的态度,
总能给张伟带来更大的压力。但现在,张伟只是对着电话,
语气甚至带着点“痛心疾首”:“爸,我就是把妈当亲妈,把小浩当亲弟弟,
才不能眼看着他往火坑里跳。现在创业环境多复杂,骗局那么多?小浩单纯,容易被人骗。
我这几天特意打听了一下,他说的那个地段,根本没什么新开的网吧,他那几个所谓的朋友,
口碑也不太好。我这要是把钱给了,不是帮他,是害他啊!妈生气我理解,
但咱们不能因为怕她生气,就纵容小浩犯错吧?”他一番话,
完全站在了“为弟弟好”的道德制高点上,把不想给钱包装成了用心良苦。
父亲被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噎得半天没吭声,最后只能悻悻地嘟囔了一句:“就你道理多!
反正你妈生气了,你自己看着办!”然后挂了电话。张伟冷笑。他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各种攻势接踵而至。
姑姑、舅舅、姨妈……各路亲戚轮番打电话发微信“劝”他。“小伟啊,
听说你妈让你气病了?不是姑姑说你,长兄如父,弟弟有困难你得帮啊!”“小伟,
血浓于水,一家人别计较那么多,你收入高,五万块不算啥,给了吧,图个清净。
”张伟一律采取“关心弟弟,谨慎投资”的统一话术,反复强调自己不是不给,
是要看到靠谱方案,并且“无意间”向几位明事理的亲戚透露了父母如何偏心,
给弟弟买车一掷千金,却对自己买房一分不出的事实。渐渐地,亲戚那边的声音小了下去。
毕竟,谁家没本难念的经,稍微明白点事理的,都能咂摸出点味道来。
母亲见亲戚施压效果不佳,开始电话里的哭戏升级,从“白养你了”上升到“我命苦啊,
生了这么个不孝子,不如死了算了”。张伟每次接电话,都打开免提,让林薇也能听到。
他不再直接反驳,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妈,您千万别这么说!您要是气出个好歹,
我和薇薇得多心疼?这样,我明天就请假回去带您去市里最好的医院做全身检查!
多少钱我都出!咱们好好查查,千万别落下病根!”他语气焦急,充满了“孝心”。
母亲一听要真去医院检查(花钱且可能真查出毛病),
立刻支吾起来:“不…不用了…我没事,就是让你气的……”“那不行!身体大事不能马虎!
我必须带您去检查!或者我把钱直接打给薇薇她姑父,他是市医院主任,
让他安排最好的体检套餐!”张伟步步紧逼。“哎呀!我说不用就不用!
你…你就是要气死我!”母亲慌忙拒绝,然后借口头晕挂断电话。几次之后,
母亲发现“生病”这招不仅没用,反而可能引火烧身,便渐渐少用了。而弟弟张浩,
期间也发来过几次微信,语气从最开始的不耐烦:“哥,钱到底什么时候打?就差你了!
”到后来的恼怒:“张伟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给?直说!
”最后甚至带着威胁:“你等着!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张伟看着这些信息,
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前世,他就是被这些幼稚的威胁和父母的压力拿捏得死死的。
他现在回复得很少,
偶尔回一句:“在帮你分析市场风险”或者“正在咨询法律朋友合伙协议条款”,
把张浩噎得无话可说。他知道,第一阶段的“防守”算是暂时成功了。但这还不够。
他了解他的家人,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尤其张浩,
那五万块他肯定已经预先在朋友面前吹嘘出去了,拿不到钱绝不会罢休。硬抗不是长久之计,
他必须主动出击,转移矛盾,并且给自己披上更坚固的“铠甲”。
他开始了第二步:悄悄布局,塑造人设。首先,是经济上的“哭穷”。
他不再在朋友圈发任何公司福利或偶尔消费升级的东西。相反,
他开始偶尔转发一些《经济下行,
中年职场危机提前到来》、《高房贷下的生活质量下降》之类的文章,配上几句感慨:“唉,
不容易啊。”“压力山大,共勉。”他私下联系了几个关系最好、嘴巴也最严实的哥们,
拜托他们帮个忙。于是,在某次家庭聚会(张伟借口工作忙没参加)上,
一位“恰好”也认识张伟老家某个亲戚的哥们,
“无意间”透露:张伟最近在公司项目出了问题,可能要被追责,奖金泡汤不说,
职位都可能不保,正焦头烂额呢。很快,母亲电话打来,这次不再是哭诉,
而是带着试探:“小伟,听说你工作出问题了?严重吗?会不会影响工资?”张伟心里冷笑,
消息传得真快。他立刻用一种极其疲惫、压力巨大的语气回应:“妈,您知道了?唉,
别提了,项目黄了,公司损失不小,我这正写检查呢,年底晋升肯定没戏了,
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都难说……最近正和薇薇商量,
是不是先把车卖了缓解下压力……”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
后干巴巴地说了句:“哦…这么严重啊…那…那你先忙你的吧……”语气中听不出多少关心,
更多的是失望和算计落空的悻悻。其次,是家庭责任的“强调”。
他开始频繁在家庭微信群(他设置免打扰,
偶尔才看)里分享育儿经、晒儿子小宝的照片和视频,
配文都是:“吞金兽又花掉我半个月工资!”“为了小宝的早教班,吃土一个月!
”“孩子的教育真是无底洞啊,但再苦不能苦孩子!”他要让所有人,
尤其是父母意识到:他是一个父亲的丈夫,他有更直接、更无法推卸的责任。想动他家的钱,
就是动他儿子的奶粉和未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财产转移和加固防线。
他找机会和林薇进行了一次深入的长谈。他没有说重生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是坦诚自己过去太糊涂,让她和孩子受了太多委屈,现在彻底想明白了,
以后要以小家为重。他提出,为了避免父母弟弟以后再来纠缠,
也为了给小宝一个更确定的未来,建议把家里的财政大权完全交给林薇,
所有存款都存到林薇的卡里,并由她设置密码。他甚至主动提出,可以去公证处做财产约定,
明确夫妻共同财产归林薇个人所有(虽然他知道这在中国法律实践中有难度,
但态度很重要)。林薇被他的坦诚和决心深深打动,原本还有的一丝疑虑也彻底消散。
她同意掌管财政,但拒绝去做公证,“我们是一家人,我相信你。”同时,
张伟开始悄悄咨询律师,关于赡养费的法律规定,
并保留了所有给父母转账的记录(前世他都是直接取现金或者转账不留备注)。他了解到,
法律上,他只需要承担必要的、与其他子女均等的赡养费用,而没有义务无限度地补贴弟弟。
做完这一切,张伟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现在是“工作不稳、收入锐减、负债累累、养儿压力山大”的凄惨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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